2024-12-09 00:07
12 月 6 日 -7 日，钛媒体 2024 T-EDGE 创新大会在北京市大兴区举办。6 日上午，中国国际贸易学会常务理事及专家委员会首席专家、中国驻旧金山、纽约总领馆前经济商务参赞何伟文做了主题为《特朗普加税时代的挑战与应对》的特别报告。
何伟文指出，根据共和党 2024 年竞选纲领和特朗普竞选中多次许诺。与世界贸易与投资最直接的是两条：第一，制造业回归美国；第二，尊龙棋牌娱乐人生就是博关税保护：对来自全球产品普遍征收 10-20% 基础关税，对来自中国产品征收 60% 关税。 这将给全球化和多边贸易体制带来灾难性打击。
特朗普企图通过关税手段来保护美国制造业，使美国成为制造业超级大国。（1）供应链返回美国（无全球供应链），阻止外国产品进入美国竞争；（2）买美国货，雇美国人；（3）外包公司不得参与联邦政府合同；（4）对来自中国的汽车征关税 200%，来自墨西哥的汽车征税 1000%，以保护美国汽车工业。
何伟文认为，这是一个一厢情愿的 " 与世界脱钩 " 的政策。这些政策举措确实严重阻碍全球化，扰乱全球供应链。但是对美国制造业回流的实际效果很弱，只是口号作用并没有实际的经济作用。从过往历史及数据看，2023 年 9 月份，美国制造业生产指数 99.1，基数是 2017 年 100.1，8 年过去美国的制造业并没有获得发展。
特朗普将启动单边全球性关税保护，保护美国工人和农民，拟大幅度减少已逾 1 万亿美元的贸易逆差，实现 " 贸易再平衡 "。对来自全球的进口产品普遍征收 10-20% 的基础关税；对加墨产品征收 25% 关税；最为严重的是取消中国永久正常贸易关系地位，再加征关税 32%，累计达到 60-70%。
对于第二条政策举措，何伟文认为这将颠覆多边贸易体制，但美国靠关税实现贸易再平衡是伪命题，因为贸易流向是市场决定。根据过往历史数据看，奥巴马第二任期次年，基本没有怎么加关税，美国全球商品贸易逆差增加 48 亿；特朗普预期加关税，贸易逆差不仅没有缩小，反而增加 1600 亿；拜登时期，原则上没有再增加大规模关税，但是保留特朗普关税，前 3 年又增加 1600 亿，估计特朗普如果大幅度加关税，美国贸易逆差还会上升。
他进一步指出，特朗普政府也可能选择性地向美方逆差大的国家或地区加税：但从逆差产品结构角度看，美国很难承受全面加征关税。具体会采取什么样的加税措施和力度，还需进一步观察。
何伟文表示， 特朗普 2.0 的加税政策，公然违反和挑战以 WTO 为中心的世界多边贸易体制。对世界贸易冲击很大，历史倒退到 PRE-GATT 时期的危险。WTO 规则的基础和核心是非歧视原则：无条件多边最惠国待遇，即对所有 WTO 成员都实行最惠关税，最惠市场准入。 特朗普 2.0 的加税政策直接推翻了布雷顿森林体系关于贸易方面的原则和安排 --- 关贸总协定，回到关贸总协定以前的上世纪 30 年代。
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一份研究报告显示，取消中国永久正常贸易关系地位，以及随后中国的报复， 将使中国 2025-2034 年 GDP 每年减少 0.01-0.22 个百分点，美国 GDP 将减少 1587 亿美元，耐用品产品减少 5200 亿美元，通胀率上升 0.4 个百分点，失业也将增加，尤其在农业、采矿和耐用品制造行业。该所警告说，所有制定贸易政策的人，在采取贸易政策行动前必须读一读这个报告。
牛津经济研究所早些时候估计，对中国产品征收 60% 的关税和中国报复，将使美国 GDP 在第一年减少 1.9 万亿美元，失业增加 80.1 万人。 彭博通讯社一份报告估计，取消中国永久正常贸易关系地位且中国报复，将使美国进口下降 40%。如果对全球各国加征 10% 的关税，所有贸易伙伴都报复，美国进口将下降 55%，出口将下降 30-60%。
何伟文指出，特朗普 2.0 的加税政策对全球多国都会产生负面影响，其中对中国影响最大。 中国经济和中美经贸将面临重大困难。对中国的进出口、生产、和 GDP 增长都将带来重大影响。（1）直接影响我对美每年 5000 多亿美元出口（2）间接影响我对东盟、墨西哥等 connecting markets 的出口（3）带来外资和国内企业生产转移，影响就业 （4）直接减少 GDP 。 2023 中国对美出口净减 815 亿美元，使对全球出口减少 2.4 个百分点；全年净出口为 GDP 负贡献 0.3 个百分点。
摩根斯坦利预测，美国对中国加征关税逐步来，到 2024 年底全部关税水平只有 10%，加征关税水平 17%，算法不同，都作为研究。2025 年底加至 26%，大家看左边，现在是 10%，明年年底是 26%，后年年底是 36% 的关税，如果按此来算的话 GDP 将怎么变？中国进出口对 GDP 贡献度从今年 0.8% 变为明年的 -0.1% 和后年的 -0.3%，国内因素基本变化不大，最后 GDP 下降，今年 4.8，明年 4.0%，后年 3.9%，这需要引起我们的重视，且进行研究。
何伟文表示，特朗普二期将何时、如何加征关税，加征多少，尚需观察。但加征关税和取消中国 PNTR 大方向基本清晰。宁可往全面加征关税 10-20%，对华加征 60% 的前景估计，做好各种应对预案。
他进一步指出，在应对策略方面，首先不要此放弃对美国的合作，要坚定不移维护，不要搞对抗，还是全球合作。我们要看到世界贸易出口总额去年 23.8 亿，美国进口 3.08 万亿，还有 20 万亿没有受到美国的影响，世界贸易 75% 仍然按照 WTO 规则。我们着眼于这点，立足本国要赢得新的机遇，除了在传统的产品上面寻找新的破解和出路之外，还要在产业、技术上有新的突破，也就是说要找新的赛道和机遇。
现在正处于人工智能大数据的时代，这方面中国并不是具有明显劣势，虽然比美国有很大差距，但并不妄自菲薄。全球独角兽 TOP 10 的第一家是中国公司。美国独角兽累计 700 家，我们是 340 家，是美国的一半。英法德加在一起只有我们的 1/3。在国家层面，应大力扶持人工智能、机器人等，企业层面要大批的独角兽企业，坚定不移地走出去，争取更多并主导新赛道。
以下为报告演讲实录，经钛媒体 App 编辑，略有删节：
何伟文：
特朗普二期关税冲击的估计和对策，主要是五点：一、2.0 制造业回流和高关税；二、世界贸易的冲击；三、对中国的冲击；四、施政研究；五、应对。
2.0 别的不说，制造业回归，通过关税手段来保护。对全球化和多边贸易体制带来灾难信的打击。制造业重返美国，外包公司不能参与联邦政府的合同，用关税来保护。目的是美国成为制造业超级大国，但实际上是做不到的。口号和政策，特朗普 1 期就是这个口号，拜登也是这个口号。实际的效果怎么样？2023 年 9 月份，美国制造业生产指数 99.1，基数是 2017 年 100.1，喊口号 8 年到现在制造业没有发展，具有口号作用，并不具备经济作用。
单边关税保护，最严重是取消中国永久正常贸易关系地位，再加征关税 32%，累计达到 60%。叙事方式是通过关税实现贸易再平衡，减少逆差。奥巴马第二任期次年，基本没有怎么加关税，美国全球商品贸易逆差增加 48 亿，特朗普预期加关税，贸易逆差不仅没有缩小，反而增加 1600 亿。拜登时期，原则上没有再增加大规模关税，但是保留特朗普关税，前 3 年又增加 1600 亿，我估计特朗普如果大幅度加关税，美国贸易逆差还会上升。
他有一种做法，不是全部加，瞄准逆差大的国家加，这些都是可能的。 2024 年前三季度，美国贸易逆差主要来源，在北美是加拿大和墨西哥两国，分别为 457.99 亿和 1254.79 亿美元，对它们加征关税可能性很大，而且特朗普已经宣布要加征 25%。对欧盟的逆差是 1734.60 亿美元，特朗普也说过美欧贸易不对等，要加征关税。逆差最大的来源是环太平洋地区，3713.03 亿美元；其中中国占一大半，2174.65 亿美元，所以对中国进一步加征关税是大概率。对日本、韩国和我国台湾的逆差也不小，分别是 498.28 亿、503、66 亿和 545.34 亿美元。来自越南的逆差增长非常快，达到 905.80 亿美元，所以对越南加征关税，并防止中国 " 借道 "，可能性也很大。但如果按逆差行业分布看，估计很多关税加不成。2023 年美国全部货物贸易逆差总额是 10621.11 亿 美元，最大八类依次是计算机及电子 2516.08 亿美元，运输设备 1821.31 亿美元，服装 750.32 亿美元，机械 746.79 亿美元，化工 722.68 亿美元，杂项制成品 645.96 亿美元和初级金属制品 563.08 亿美元。八类合计 8847.31 亿美元，占全部逆差 83.3%。但每一大类逆差恰好表明美国本身供应链不完整，必须靠进口弥补。在此基础上最后能做到多少，我们还要再看。
对世界贸易冲击大，直接挑战 WTO 多边贸易机制，精髓在于无条件的最惠国待遇，没有单独歧视的关税。
回顾九十年前霍利《美国关税法》，提高到历史最高水平，英国、法国、德国、加拿大都反制，后面 3 年美国进口减少 66%，出口减少 61%，GDP 下降 50%，但这不完全是贸易造成的，世界贸易下降 66%。如果要全面加关税，是不是要回到这个时候。
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的报告，取消中国永久正常保证关系地位，以及随后中国的报复会怎么样。如果对全球各国都加 10% 的关税，所有贸易伙伴都报复，包括中国 60%，中国也报复，美国进口将下降 55%，出口下降 30-60%。和大萧条的时候相比，美国霍利的关税法下降这些，如果特朗普 2.0 关税完全按照他说的实现，又会下降这么多，这不就是又回到关贸总协定以前的时代。
对中国经济，对中国怎么加不知道，估计慢慢加的可能性比较大，但是取消中国正常贸易关系地位可能性非常大，因为国会已经进入立法程序。而且共和党占据白宫和参众两院。出口直接减少 GDP，2023 年对美国出口净减 815 亿，全球出口 33800，减少 2.4%，全年净出口为 GDP 负贡献 0.3%。
摩根斯坦利预测，美国对中国加征关税逐步来，到 2024 年底全部关税水平只有 10%，加征关税水平 17%，算法不同，都作为研究。2025 年底加至 26%，大家看左边，现在是 10%，明年年底是 26%，后年年底是 36% 的关税，如果按此来算的话 GDP 将怎么变？中国进出口对 GDP 贡献度从今年 0.8% 变为明年的 -0.1% 和后年的 -0.3%，国内因素基本变化不大，最后 GDP 下降，今年 4.8%，明年 4.0%，后年 3.9%，这需要引起我们的重视，且进行研究。
加关税对许多国家都会产生影响，其中对中国影响最大。怎么加还需要观察，但大方向是明确的，我们要做好最坏的估计，做好各种应对。
特朗普 1 期的关税对于我们的影响多大？中美之间的产业链互补性，以及贸易的回旋余地，使得特朗普 1 期关税对中国的影响并不像原来想象的，或者理论上推论的那么严重。中国对美国出口的两个周期，2018 年特朗普加征关税，2019 年对美国出口下降 12.5%，2020 年 Q2 开始回升，全年比 2019 年上升 7.9%，比 2018 年高点还低 5.6%。2021 年达到 5761.1 亿美元，比 2018 年高点 4784.2 亿美元高 20.4%，两年恢复。2022 年进一步增至 5817.8 亿美元。因此，对 3000 多亿美元产品的关税对我们打击是暂时的。2023 年大幅度下降 13.1%，为 5002.9 亿美元，下降得更厉害，拜登没有新加关税，仅仅是保留关税。杀伤力在小院高墙，高技术限制，这方面的杀伤力更大。从今年来看，贸易又在回升，10 月份当月出口 467 亿，大家看第二段的倒数第二行，2024 年 10 月份当月对美国出口 467 亿，相当于 2022 年高点的 96%，又在回升，说明中美两国紧密复杂的供应链交错，使两国经济很难脱钩，关税并不是杀灭中国对美国出口的武器。
根据美国商务部统计，2018 至 2023 这五年，由于加关税，各大类产品从中国进口减少多少。2018-2022 年增减的数，基本反映特朗普的关税效应慢慢过去，拜登的小院高墙开始。美国从中国的进口到 2022 年基本上和 2018 年持平，2023 年出现大幅度下降，五年连续下降的有计算机电子、服装、家居。到 2022 年还在增长的有金属制品、化工、塑料及橡胶制品，增幅分别是 13.0%、65.3% 和 13.2%。但到 2023 年全部下降。五年累计，计算机电子、服装、家居分别下降 30.5%、40.6% 和 51.7%。但还有五年保持增长的，电器设备，五年无论怎么样它还增长了 3.2%。各个品类不同，说明美国对中国产品的依赖程度也不同。
我们再看这一时期中国大类产品的出口情况，进行交叉比较，看看对我们出口影响大不大。
可以看到，整个出口总额，2018-2023 年按照美元算增加 36.3%，按照人民币本币来算增加 51.6%。同期 GDP 增长 37.1%，按照本币计算，出口快于 GDP 增长，按照美元算和 GTP 增长差不多。再看汽车、集成电路、灯具累计出口增速高于出口增速，机电产品基本和出口增速相当，低于出口增速的有家居、高新技术、服装、手机零件等，我们对全球出口也是下降，但我们有新的增长点。有下降的点，也有增长的点 .
我们再算总账，看这五年我们出口和主要出产品占世界市场比重变化。
过去五年，我国大类产品出口占世界市场比重，计算机零部件下降、手机零部件下降明显，但我们也有增长，电动车、混动车加 10% 还要多。全部出口占世界市场比重还上升了 1.3 个百分点。再拉平来看，产品来说有新增长点，地区来说有变化，过去五年主要贸易伙伴，美国减少 2.5%，但东盟增加 2.7%，也就是说美国减少的点全部让给欧盟，轻而易举的拿走。
再看主要的市场，最大是在亚洲，亚洲比重 47%，欧洲 21%，加起来将近 70%，增加 1.9%，拉美非洲也有增加，增加 4.1%，美国减少 4.4%，又出现贸易转移的效应。美国市场减少，我们还有别的地方，西方不亮东方亮。但是现在借道模式走到尽头，墨西哥总统说到不是中国产品的后门，马来西亚工贸部副部长说你们不要搞中转站，所以这方面要研究，新困难有待于评估。
应对方针，坚定不移，不要此放弃对美的合作，要坚定不移维护，同时坚定不移不要搞对抗，还是全球合作。我们要看到世界贸易出口总额去年 23 万 8，美国进口 3.08 万亿，还有 20 万亿没有受到美国的影响，世界贸易 75% 仍然按照 WTO 规则，我们着眼于这点，立足本国要赢得新的机遇，除了在传统的产品上面找机遇，我们要找新的赛道，也就是说现在正处于人工智能大数据的时代，这方面并不是具有劣势，虽然比美国有很大差距，但并不妄自菲薄。全球独角兽 TOP 10 是中国公司。美国独角兽累计 700 家，我们是 340 家，美国的一半。英法德加在一起只有我们的 1/3，所以我们不要妄自菲薄。传统的办法叫做寻找新的破解和新的出路之外，我们还要在产业、技术上有新的突破，也就是说要找新的赛道。
国家层面，大力扶持人工智能、机器人等，企业层面要大批的独角兽企业，坚定不移的走出去。争取更多并主导新赛道，愿我们共同努力，希望钛媒体年会吹响号角，共同赢得新赛道，谢谢。（本文首发于钛媒体 APP，作者｜何俊妮，编辑｜刘洋雪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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